文化差异还是族群歧视？英国广播公司报道，新加坡房屋租赁市场存在对某些特定族群的歧视。此新闻在印度、中国两地被诸多媒体转载，激起了激烈的评论交锋。无论如何，我们都应该承认，这个消息并不会对新加坡的声誉有所帮助，尤其是考虑到新加坡是一个多元种族、多元文化与多元历史背景的大熔炉，并且政府在过去一直致力于不同族群之间的交流与团结。故而这个问题出现后，即使媒体未予曝光，我们也应该认真看待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，是由于本质性的族群歧视，还是因为“一朝被蛇咬，十年怕井绳”的文化差异？首先，我们应该承认其中确实存有文化差异的成分，比如有人就在网上留言说，他自己就是印度裔，但是经验告诉他，一旦把房子租给“来自印度”的印度裔，等到交回房子时就会弄得一团糟。某些来自中国大陆的房客有未必让人喜欢的生活习惯，也同样会让房东对之保持警惕。
 
    同样的抱怨也指向来自中国大陆与印度这两个族群特殊的烹调习惯。比如本地人基本上不太喜欢自己烧煮，尤其是由于工作繁忙之故，更喜欢在外面解决一日三餐。所以对一个典型的新加坡人的住家而言，其厨房往往沦为摆设，总是一尘不染。即使自己烧饭，新加坡华人由于主要受福建与广东菜系的影响，更喜欢炖、“煮”菜或煲汤；而来自其他地域的中国人则较喜欢重油爆“炒”，以保持菜色的新鲜，这从华语的选词都可以看出差异来。当然，炒菜更会将家中熏出满面尘灰烟火色来。如果像印度餐那样烹调极富刺激的调料，无疑会让房东的鼻细胞备受煎熬了。我自认是一个生性随和之人，但家中唯一一次曾将一个房间出租了两三个月，结果那位房客喜欢隔三岔五在家中烧“香味扑鼻”的羊肉。喜欢羊肉味道的人，当然很难理解习惯吃清淡素食者的心情，这让我决定从此永不租房给任何人。可见，无论是如何自诩有理性，一旦碰到要接受其他人进入自己每天的生活空间时，也会变得不太宽容。
 
   除了实际生活上的考虑之外，确实还有更抽象的文化层面的问题，因为我就惊异地发现，新加坡印度裔往往会抱怨其在印度的同族，有根深蒂固的种姓思想。比如就有人抱怨来自印度，尤其是北印度的高种姓人，有时会瞧不起主要是来自南印度的新加坡印度裔。所以本地印度裔表示，根本不考虑把房子租给这些自以为是的“上等人”。这种文化方面的差异，同样也存在于本地华人与来自中国的移民之间，尤其是当双方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空间里日夜面对时，这些差异就往往会被无限地放大。
 
    在那次短暂的租房经历之中，我也曾经反思过双方的情势。作为房东，我无疑是从租房中获得了利益，在有限的范围内，其实已将房屋的“部分所有权”让渡给了房客，所以我确实需要在私生活、习惯方面做出妥协与牺牲，并且也不可能指望房客就像隐形人一样生活在虚空之中。但是作为房客而言，我自己曾多年租房，也应该注意到虽然付了租金，却只是对房屋保有“部分”权益，因此有义务尊重房东的生活与文化习惯，并保持房屋的整洁卫生。任何不良的行为，不仅会使自己在未来续租变得困难，也会对自己所代表的特定族群的群体印象产生影响。在遭到印度人社区投诉之后，涉事的租售房网站就此事发表声明，表示不会容忍这种公然的歧视现象存在，并将删除那些令人不快的字眼。而管理房地产代理行业的政府机构，也对此问题发布了指导意见，要求中介约束客户的行为，禁止在广告中出现任何对特定族群、宗教有歧视性和冒犯性的语句。看起来，事件至此就可以说是告一段落了。但作为一个多元种族国家的一员，无论有任何理由，对种族问题保持必要的警醒，起码尽量不要说那些会让整个国家蒙羞的政治不正确的话语，也是公民的义务。
(责任编辑：诸丽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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